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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向往的那颗星,终因无法触及,而丢掉;而那地上淡淡的一朵小花,一棵青草,却是随手,便有人,欢喜地采走。
几年前遇到晨,便有一种与生命狭路相逢的感觉。似乎看到一直渴盼着的那个自己,美丽,高傲,看英文原声的电影,从不需要字幕;文字清丽,与人相得益彰;无事的时候,喜欢倚窗,品杯淡茶;而且,永远无需看男人的脸色。因为,那么多的男人,愿意为她俯首称臣。很小的时候,自己躲在角落里照镜子,便渴求上天,会给我这样的完美。而遇到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秘密,就像闪电一样,瞬间将我击中。
而我,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没有可人的容颜,没有曼妙的身材,见到英文字母,总是犯晕;不到千元的工资,在看到名牌衣服的时候,只能低头快快走开;工作的时候,永远是最勤奋的那个,提升的时候,却总会莫名其妙地被人排挤。看到帅气的男人从身边走过,心跳会加速,甚至在他回头看我的时候,迅速离开。青春期已经快要过去,却没有一个男人,给我写过情书。而我,在自己仰慕的男人面前,永远是连鼻翼的雀斑,都变得绯红。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自己被称为“没女”;而光芒四射的晨,却是那同样有些苍凉的“剩女”。彼此之所以能够惺惺相惜,原是因为,我们都是被爱情剩下的女子。只不过,一个宛若星辰,寂寞在上;另一个,却是轻如草芥,卑微低头。
那时候我们喜欢结伴逛街,正是二十几岁,青春花一样怒放。当然,绽放的,是晨;我只是那旁边的绿叶,碰到晨,才相映成趣,引来路人的视线,水一样,落下几滴,在自己同样向着阳光的叶茎上。晨的视线,从来都是高扬的,她不屑看任何给她献好的男人。她评价他们只有一个字:俗。而我,却是很轻易地,就被晨口中世俗的男子打动。尽管,他们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淡漠的一瞥,就像看那满大街都是的传单,或是标语。拿来试穿的衣服,也是晨丢掉了,我却欣欣然捡起,站在穿衣镜前,满心欢喜,想着何时自己减肥成功,就可以穿上它,快乐上班。
后来柏就来到我们身旁。他那样深地爱着晨,甚至为了她,可以扔掉上海待遇优厚的工作,来到这个城市,日日陪着晨。但晨,却是从没有动过心。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晨永远是漫不经心;那个最忠实的听众,是被柏遗忘了的我。即便是后来晨厌烦,开始躲他,他落寞中来找我陪他喝茶解愁,举手投足里,也全是对晨的爱恋和不舍。
是什么时候,柏突然将视线转向了我呢?又是什么时候,他若有若无的关爱,在我的心底,从一小片清亮的水涡,变成我无力逃脱的汪洋?真的是不记得了,幸福来临的时候,我除了拿更多的爱与柔情,交付那人,便再无更多的空间,去想那些琐碎的过往。我和柏,就这样相爱。像每一对凡俗中的爱人,我们在柴米油盐的琐屑里,开始珍惜,相互惦念。
晨那时搬去另一个城市,她或许又有了另外的女伴,因为,她断掉了与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和柏,都会时常想念晨,这个被上天宠爱的女子,她是我和柏共同的梦。但梦终究只是梦,醒来,我们继续着眼前踏实平凡的日子。
我和柏结婚的时候,收到一份没有署名的礼物,附了短短的一行字,说,你曾经那样地仰慕我,可是,你自己不知道,世间的幸福,常常只给那些将心放到最低处的女子。我知道这是晨——连我这样黯淡的女子,都嫁掉的时候,她依然在那最高处,孤单闪烁。
世间许多的事情,常常是这样。我们最向往的那颗星,终因无法触及,而丢掉;而那地上淡淡的一朵小花,一株青草,却是随手,便有人,欢喜地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