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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十六岁时写的一个东西,也是记忆里我写出来的第一篇可以称为“文章”的东西。前几天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大堆已经泛黄的旧稿纸,偶然中看见了它,看着多年前自己在纸上的涂鸦,感觉好笑,一时心血来潮,用键盘打了出来,发到论坛上,让各位看看一个无知少年的所思所想,呵呵.......
《梦回往昔》
人人都会做梦,而在梦醒之后往往又都记不清梦中的情景。可能我的大脑生理结构和别人不一样吧,我对于每个做过的梦都能清晰地记下来。比如昨夜,我就做了这样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回到了从前,那是大约六年前的某一天,我当时十岁。我发现自己回到了那所熟悉的医院里,我在这医院里度过了两年的时间,两年,对人的一生来说,是短暂的,但是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却等于他全部生命的五分之一。在那两年里,我经历着与众不同的生活。那时的我,刚刚步履蹒跚地学会走路,每天在这家医院里做着艰难而枯燥的身体锻炼和各种痛苦的治疗。每天,我身上都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钢针,我的头上、手臂上、腿上……到处都是,最多的时候,我全身上下插了六十多根钢针,而且那些针上还通上了电流,据说是为了打通经络,电流通过我的身体时带来的疼痛是难以形容的。因此,这疼痛的记忆和对这家医院的印象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以至于在我的梦境中还是那样清晰。
而现在的我忽然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我看见了在医院里那个昔日的自己,那个瘦小的、苍白的、只有十岁的孩子,也看见了妞妞。
妞妞比我小两岁,是一个漂亮乖巧而活泼的小姑娘。她和我有着一样的疾病,而她要比我严重,她不能行走,因为她的双腿是那样软弱无力,难以支撑她身体的重量,所以她只能坐在轮椅上。妞妞和我就是在这家医院里认识的,我们住在一层楼,但不是一间病房。每天治疗结束的时候大约都是下午了,我常常推着她的轮椅,带她到医院里的小花园里散步,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做在旁边的长椅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我们。当时的我,似乎把推妞妞散步当成了一种快乐的“锻炼”方式。妞妞比我小两岁,所以她叫我哥哥,她叫哥哥的声音是那样甜美,那是我童年时光里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
我曾经在妞妞面前发过誓,要永远做她的哥哥,永远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因为在我心里,她是那样柔弱,柔弱得像一条秋天的小溪。而事实上,她要比我坚强的多,她在做那些痛苦的治疗时,从不像我一样大声哭喊,而是紧紧咬牙忍着,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也是默默地掉几颗眼泪。我曾经问她:“你为什么不哭出来呢?”
她笑着回答:“傻哥哥,哭有什么用呢?该怎么疼还怎么疼啊,还不如省点力气呢,再说,哭的表情好难看啊,呵呵……”她的笑容像春天里的一朵小花。
妞妞是山东人,我是辽宁人,而那家医院却在北京。所以我和妞妞注定只是对方生命里的一个匆匆过客。我结束了最后一个疗程的时候,她还在继续自己的疗程。我要回家了,而她还要留在这家医院里。我们分别的那天,她哭着说:“哥哥,你走了以后就没有人推我散步了,我会闷死的。哥哥,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把你忘记的,你会记得我吗?”我拼命地点头:“会的!哥哥永远记着你!”而当妈妈牵着我的手离开妞妞的病房时,我没有勇气再回头看她含泪的眼睛……
而此时此刻,在我的梦里,我又看见了妞妞:那个八岁的小姑娘,她依然是六年前的样子,依然坐在轮椅里,脸上依然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我走过去,想要和她说话,但是我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我也突然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影子,妞妞根本看不到我,我急切地想让她感觉到我的存在,越是急切,我越是办不到!我猛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渗满冷汗……我看见窗外的天空已经现出一缕微弱的晨曦。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妞妞,六年不见了,你应该长高了,正是十四岁的花季,你在远方还好吗?在这个寂静的清晨,你是否也忽然想起了我:这个曾经推着轮椅带你散步的哥哥?如果你还记得我,就请给我一个回映,可以吗?这时,我忽然听见窗外的树叶被微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音,那是妞妞给我的回映吗?
[此贴子已经被风笛于2007-4-27 11:12:48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