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云岭摩天出,九曲黄河绕地回。
我们常常为造物主的鬼斧神工而感叹,为自然形态的美感所折服——这并非矫揉造作的情绪,而是物我相忘的天人感应。
同样都是曲线,但根据其结构的不同,却能形成不同的变化:通常我们会把曲线和圆联系起来,是因为曲线由弧线构成,而弧线是圆的一个部分。 圆,是一个封闭的弧线,取其一段即是弧。
毋庸置疑,弧具有相当的张力,饱满而有弹性,如同蓄势的弯弓。“气势如虹”,在外物形象和内在精神之间给出了很好的说明。
由于弧度对力的作用,就有了弧的“内外”不同:
弧即有对外围的辐射力,也有对内的凝聚力;
即,它将会驱使其外侧的元素向外(如上图中的小虫,看起来好像要被弹出画面一般),也会将属于自己的部分拉拢回来(如下图天坛寰丘的汉白玉栏杆,在这个角度看来,不仅有纵深感,还有一种向心力)。
当然,如果弧线的一端是定式,那么就如同跳板一般会将力度传递到另一端。
当两条弧线魔法般的切线接合时,便发生了质的变化。
这类的线条大量的存在于传统于现代的构图模式中,在西式的构图理解中归结为“S形构图”,在东方的审美意识理念中,却有更深层的意义:太极。
我们先来看看西方的境界中如何阐述:
不同版本的007招贴,却永远都会有相同的主题,或许令我们想到一个乐队的名字:Guns N' Roses 。
你认为“S”代表的是柔弱的外表吗?或许以前是,在古典主义的女体上是,但是现在一切都在变化中——阴阳相生,不是吗?
不仅女人有曲线,男人也可以做到的。(当然有人会说这也许不是曲线而是折线,我们在后面会讲到这些)
凡高的“星夜”,流动着的是星光抑或是驿动的心绪呢?这些都不需要去深究,令你感动的元素都在这些活跃的线条里面。
罗丹的“吻”,在地狱之门的组雕里面,突出着人性的一面。男人体采取方正的直线条外形,和这一组雕顶部的“思想者”是同一种处理手法,来达到凝重感;而女体曲线才能够在对比中得以凸现。
太极的感受是动态中的平衡,除了圆形,弧线的分割交融外,其实也有极钝和极锐的端点。其内在的方向性和整体的感觉掩盖了那些极端的东西,那些锐利的尖峰被拖在尾端,是内在的爆发力。太极的外表是阴柔的,其实内力很足。如果旋转到一定程度,会瞬间的释放能量,那些通过积累而凝聚的能量。伺机而动的弧线,故而有生命力,是积极的。
“大清光绪制”青花双龙戏珠盘。你感到的是阴柔的美吗?显然不是。这种于曲线中渗透出的阳刚美,是东方审美的一个微妙的特征。让我们来看看一直以来对曲线的认识:
工程学中理解的曲线是“逼近法”,认为所有曲线都是由短直线连接而成的;而美学中推崇感性者认为世界上任何线条都是曲线。而直线,只不过是在一个相当宽广范围内的一段弧度,比如地平线。听起来又是相对论的范畴了。
源于这二个理解的基础,就派生出不同的曲线风格 就如同中国画里面画兰草和梅花,都是讲究“曲”之巧妙,但方法却有明显的审美不同兰草讲究的是长曲线,多为二次曲线,多个线条间形成“眼”于“破”
(三希堂画谱·兰谱之兰叶起手式)这是一种很直接的曲线享受,柔美但有韧性,温和中透露出刚强。通常对比的部分是根须,凌乱蠕动的曲线,与花叶形成对比。
西方人欣赏国花兰花,不理解为什么要露根,大抵就是理解不了这样的对比手法已经超脱了描摹写生的需求而上升到精神世界的传达。国画程式如此,却不是仅仅为了形式的需要。兰草的长曲线,秀美雅致,让我们一起再来看看梅花之傲骨:
这是王冕的二幅腊梅图,都是曲势,一上一下,“S”形态婀娜。梅花的欣赏也是曲,不过若是梅枝也柔弱摇曳,怕是要失去气节;梅的潜藏精神是傲雪临寒,故而造型方法必然不同。
这就是以短直线来拟合曲线,以错杂之梅枝形成画面之大势,古拙粗犷的线条与精巧玲珑的梅花瓣蕊相映衬,梅之精神即跃然纸上矣。
东方美学注重得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沟通,而在文化差异下挣扎抱怨西方美学和东方美学的文化冲突的者,或许应该找到一个沟通和理解的方法。扩展开去,其他学科对于美学而言亦都可有所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