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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岁的女儿萨拉长得简直和我一模一样。她棕色的浓密卷发和褐色双眸和我七岁时照片上的模样如出一辙。自从她出生以来,家人一直在谈论我们俩的相似之处。随着她一年年长大,她越来越像我。凝视着萨拉,我就像站在一面镜子前,可以从中瞥见我的童年。
然而,我六岁的女儿埃拉娜却恰恰相反,她看起来像是我们领养的,或是我和其他男人私生的。她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一双美的惊人的蓝眼睛,纤弱的身躯一看就知道是个挑食的人。我百般努力,也无法在我和她之间找到一处身体上的相似点。
唯一让我们相信她是我女儿的原因,是大家目睹了我十月怀胎,把她带到人世的全过程,而且我们也都十分确定她在医院里并没有被人调换。如果你非常仔细地盯着她看,也许会发现她的眼睛和她爷爷的眼睛有点像,还有就是她的脸形和她父亲的有点相似。
埃拉娜和萨拉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姐妹,两人总是在一起玩耍打闹。每当有人第一次见到她们两姐妹时,无一例外地都会停下来,仔细地端详她们俩一番,然后大声惊呼:“噢,我的天啊,她们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没错,我两个女儿就像黑夜和白昼一样截然不同。我和埃拉娜的不同不仅仅表现在长相上。据我母亲说,我小时候是一个乖巧、快乐的小宝贝。现在我的脾气也很沉稳冷静。但埃拉娜却是个容易大喜大悲的人。她情绪多变,喜怒无常。她不顺心时,情绪会低落到极点;但当她和她爸爸挠痒痒,或者她得到了其中一样她喜欢的食物,又或者她和她亲爱的姐姐一起玩耍时,埃拉娜又会像氦气球那样快乐得飞上了天。
爱萨拉,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她简直就是第二个“我”,再加上她的性情总是快乐、温和,自然让我疼爱不已。
我对埃拉娜的爱丝毫不逊于对她姐姐,但却没有那么自然而然。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亲密。看着埃拉娜那天真无邪的脸庞,并不能是我从中看到我自己或者她爸爸的影子。尽管她很情绪化,但我不得不加倍努力去爱她。现在,我已经逐渐接受了她非常特别的饮食偏好,以及她总比家里其他人晚两个小时起床的倾向。上学的日子里,她总是赖床不起,叫她起床对我来说是个难题。坦白说,埃拉娜有时真的让我很头疼。
然而,现在我终于发现我和埃拉娜之间的差异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喜事,而且这些差异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年龄如此相近的两姐妹是天生的对手。如果埃拉娜和萨拉的漂亮表现在同一方面的话,人们肯定会把她们俩仔细比较一番,评出她们中谁“更美”。
既然她们长相迥异,那就不可能从她们当中选出一个获胜者。她俩都很漂亮,长相却各有特色。一个是相貌出众,美得让你窒息的黑发小女孩,一个如天使般可爱,当她那蓝色的眼睛盯着你时,能使你的心融化,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尽管两姐妹很不同,但她们都很好地体现了各自身上的特质。在我们家里,两姐妹竞争的话情况经常发生,尤其是在她们妈妈那里争宠时。但我倒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们会被人比较,让其中一个总觉得自己不如另一个。
两个小女孩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独立个体,却容易成为亲密的姐妹――如果她们俩非常相似的话,反而会很难成为好姐妹。
埃拉娜的独特长相和性格让我意识到另一件可喜的事情。当我凝视着埃拉娜的小脸时,我看到的不是与自己相似的面容,但她反映出我许多不易察觉的方面。如果我不是那么克制和自律,我大概也会显露出埃拉娜那情绪化的天性;如果我能够摘掉成人的面具,仅仅做一个真正的自己,埃拉娜就是我希望成为的那种女孩。
如果我能放松自己,并卸下做完美的母亲、妻子和女儿的所有伪装,也许我就会像埃拉娜那样随性生活。埃拉娜是我的镜子,反映出我未曾展现、不为人知的一些特点,或者说反映出与我本性不同的第二天性(编者注:第二天性指的是一种经过长久实践而形成的看起来像是天生的行为或特性的习性)。她不是反照我的形象,而是使我完整。